朧月夜

今日運勢: 不運

葛葉雷道板著臉,一直不願朝不好的方向想,尤其是在這種魔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時侯,
越是覺得不運越有可能遇到.

然 而,從早上開始就盡是遇到一些倒楣的事. 先是被迫在非常時期去救一隻叫花子的牛,接著在三本杉附近的森林又迷失方向,再來是跌到香蕉皮掉了些零錢,這些都還是小事. 最可惡的是多次惡魔交涉失敗,眼睜睜的看著牛或馬把自己的道具金錢拿走,走之前還大搖大擺的說"你好無聊~~". 早知道就不要為了寶石做甚麼交涉了,全部如他們所願早早送西天比較省事.

另外更誇張的是,已經有一陣子沒犯迷路的ヨシツネ,今天在森林裡走著走著竟然就失蹤了,身後突然少了那隻囉哩囉嗦又愛管閒事的仲魔,讓雷道覺得四周安靜得詭異. 他獨自一人走了一段路,順便解決了幾隻惡魔,雖然沒有找到食運蟲,但也算發洩了怒氣.

"雷道,先回福祿莊去吧,你的狀況並不好,道具也快用光了,再待下去會有危險的."
旁邊的黑貓像往常一樣給予長輩的警告. 他看雷道到達森林出口後一直在附近打轉不肯離開,就知道這孩子心裡在盤算些甚麼.

"那傢伙不會有事的,他好歹也是惡魔,倒是你,已經在這森林裡待了幾個小時了,該救的人也已經救完了,我們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."
業斗也覺得今天一切進行得不太順利,所以比平時更加格外小心.

"你們在這裡啊,總算找到人了!"
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伴隨著鎧甲的碰撞聲朝雷道接近,ヨシツネ一面喘氣一面大步走了過來,看來他也是在森林裡搜索了好一陣子.

雷道盯著他的臉,雙手交抱在胸前,沒表情的說:
"你大概是遇到モー・ショボー談的太高興,所以才迷路的吧?"

因為有過前車之鑑,所以雷道一提到迷路,原本擔心的心情就被一把無名火燒得一乾二淨.

"モー・ショボー? 我對小孩子沒興趣,至少也應該是リャナンシー... ... 不對!我這次可沒做那種事! 只是單純的迷路而以... ...業斗你那是甚麼表情.不要以為你是貓我就看不出來!"

為了轉移話題,ヨシツネ指責了正在打哈欠的貓.

"我昰什麼都好,快點離開這裡---"

語聲剛落,業斗那發亮的黑毛突然全部束了起來,幾乎同時,雷道也抽出銀管和太刀,即刻進入備戰狀態. 四周的空間突然佈滿瘴氣,伴隨著陣陣從異界傳來的呢喃及詛咒,猶如要將人拖入泥濘的深淵中.

"在新月之時遇到我,也只能算你運氣不好吧."

眼前出現是身著黑袍,騎著白色駿馬的骷髏 --- --- 蒼白的騎士(ペイルライダー),削瘦的手舉起鐮刀直指雷道一行人.

"------切,來的真不是時候."
ヨシツネ露出帶有危機感的微笑. 站到雷道身旁抽出雙刀嚴正以待.

“不,跟他交涉吧…”

“甚麼!?”

“我現在戰力不足,延長戰對我們很不利.”

雷道咬了下嘴唇, 將開戰和交涉的風險衡量之後,決定以退為進,他收起備戰的姿態, 開始向敵人游說.

“要拿其他東西換取性命嗎?算你識相…”

魔人撫著下巴思考著. 就算他的雙眼是空空的窟窿,雷道仍然可以感覺到他正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看.

“哪, 把你身邊等級最高的惡魔獻給我,如何?”

“… …!!”
這個交換條件讓雷道遲疑了一下.

“哈!就是你旁邊那個看起來精神很好的惡魔,用他的血來換你的性命吧.”

乾柴般的手指貪婪的指向ヨシツネ. 被指的對象挑起一邊眉毛,厭煩的瞪著面前這個會活動的保健室標本,覺得他向人要東西的態度真的很差.

“可以啊,我沒意見.”

ヨシツネ向前站出一步. 心想反正就是再一次回到渾沌去,如果好運的話哪一天又會被雷道從渾沌裡花錢請出來,

“這個代價不行, 你可以要求其他條件.”
雷道反而拉住ヨシツネ的手臂,強硬回絕了對方.

“哼! 愚蠢! 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!?”

被雷道的態度明顯激怒,紅色騎士的鐮刃狠狠劈了過來,雷道用刀身硬是擋住對方的攻擊,但伴隨劍壓而來的強烈衝擊讓他重重地摔在地上.

“可惡,你這傢伙!!”
這次換ヨシツネ發飆了,他擺開架式欲展開攻擊,卻在衝出去之前就被比他更快一步的雷道阻止下來.

“別衝動!”
雷道厲聲說道.

“可是…!!”

“沒關係,再跟他交涉,除了惡魔以外他還有想要的東西.”

看雷道一邊說一邊拍去自己披風上的塵埃, ヨシツネ無言了. 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不必要插手,因為雷道露出堅定的表情, 渾身散發著一種似乎能夠壓制所有事態的氣勢.

ヨシツネ不知道其他的招喚師是否也像雷道這般, 在危急的時候能如此不動如山, 但此時雷道那堅毅的側臉竟讓他為之屏息.

最後,整整花了十分鐘, 用光了身上的食運蟲和幾枚珍貴的寶石,才讓蒼白的騎士一面囂張的大笑一面消失在空氣裡.

"混蛋!下次再讓我遇到絕對把你打成狗飼料!"
ヨシツネ瞪著魔人消失的地點不滿的罵道.

"那也等你多升個兩級再說,我們走吧. "
雷道輕描淡寫地吐他槽, 話才剛說完, 他的身體突然晃了一下,然後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.

"喂! 你怎麼了? 振作一點!"
ヨシツネ捉住他的手臂讓他不至於直接撞擊地面, 伸手一探卻沾了一手的血. 原來他的腹部不知何時已經在和惡魔的戰鬥中受了傷, 剛剛被魔人攻擊時傷口裂開導致大量出血,而失血的嚴重程度連雷道自己一時都沒發現.

"オ...オシチ......"
雷道用僅剩的力氣從胸口抽出銀管, 輕聲念了一段招喚咒, 接著意識就沒入了黑暗裡.



再次張開眼睛時,看見オシチ那可愛的臉蛋正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.
"啊啊~~ 主人,主人~~!"

可以感覺到自己是躺在冰涼的泥土地上,而一團溫溫的羽毛正撲在自己的胸口上哭, 雷道每次看到オシチ都覺得她當雞太可惜了,下一輩子她應當會是個美人.另外也慶幸是讓オシチ練成ディア,如果是一隻牛或一棵樹施展ディア後多愁善感地趴在自己身上哭,雷道可擔待不起.


"醒來了嗎? 看樣子暫時沒問題了,オシチ只給你做應急處置而已,還好這裡離村子不遠,很快就能好好處理你的傷口. "

貓的臉也出現在視野裡.

"你這次太逞強了--- 你知道我在指甚麼."
業斗的口氣很嚴厲, 雷道甚至可以看到他眉頭糾結成一團.

"對不起..."

雷道平靜地道歉. 他撐起身, 看見盤腿坐在不遠處的ヨシツネ. 正帶著一種怒不可遏的恐怖表情. 雷道扶著額頭, 因為貧血而暈眩著, 但仍然安撫地說:
"我已經沒事了."

"為什麼要做這種事?"

"?"

"剛才那個混蛋說要拿我當代價時,你就應該答應的, 這樣差點害你自己丟了性命!"

難得見到ヨシツネ認真的表情,雷道望著他半晌, 神情有點岔意. 他緩緩站起身, 背對著ヨシツネ一邊整理裝備一邊說:

"後來不也把魔人打發走了嗎? 沒必要做那種犧牲."

"喂! 你可昰冒著生命危險去跟他談判, 應該要選比較有利的途徑吧!"

"只要有任何轉圜餘地,我就不會這麼做."

"轉圜餘地? 如果當時乾脆的把我送出去, 你也不會受重傷! 我真搞不懂你, 又不是說以後沒辦法招喚我出來---"

"夠了!"

似乎觸動到了甚麼不該說的話題,雷道隨即轉身打斷ヨシツネ的話,以尖銳的眼神直視對方.

"這是我的作法, 不要有異議."

".........!"

被雷道這麼近距離的一瞪, ヨシツネ本來要接下去的爭論立刻被哽在喉裡, 只好抗議般地敏著嘴唇回瞪雷道. 一人一魔僵持了幾秒,直到業斗很不耐煩的問道"你們在幹甚麼啊?" 雷道才悻悻的大步離去. ヨシツネ躊躇了一會兒也緩緩跟隨在後.

"不對吧? 你不是惡魔招喚師嗎? 契約並沒有要求你冒這個險啊... ..."

ヨシツネ低著頭,以旁人聽不見的聲音困惑地發著牢騷.

突然,他注意到剛剛沾染上雷道鮮血的手掌, 那艷紅的色澤正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生命之香. 像是下意識般的,ヨシツネ將手伸到鼻尖前嗅著, 幾秒鐘後他才警覺地搖了搖頭, 把血液隨手抹在路旁邊的樹幹上.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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朧月夜 (おぼろづきよ)

意指春季的晚上所看到的朦朧月光